2007年7月的一天,王凤朝收到一封来自哈尔滨的信,打开一看,原来是王凤娥写的。她在信中详细叙述了自己在北京被抓、逃跑、又被抓、遭毒打并被强送精神病院的过程,并希望弟弟能找人救她出来。
王凤娥在信中写道:“(正月)初十……当天晚上11点多钟,贺忠生(应为贺宗声)、韩立国还有五市公安局姓杨的(女的)带女儿去把我接回黑河驻京办,贺忠生把我铐在暖气管上,我坐了一夜还站不起来……十一那天(晚上)贺忠生的战友也来了。将近11点了,我大闹起来,她们母女打我,贺的战友□(空一字)住我的胳膀(应为膊)。后来贺的战友问我想干什么,我说想睡觉,于是便把床推到我身边,就这样我才倒下。不多时贺忠生回来了……他便拿鞋底打我,我一看是为了这床。打坏我的手脚六七天还青这(应为着)呢……十二那天早上5点多,镇委姓许的开车回家。手铐子让弄坏了,这次用绳一直绑到哈尔滨。到哈贺要把我结(解)开,我不用他结,他把我推到窗台上磕了我的头,我便骂他一句,他抡起拳头便打我……又是一次打我……在哈市早起来,我要洗头,他们让开着门,我不开,贺便拉出我来打我,像武松打虎那样打我,打坏了我的左手拇指,到现在还没好。在哈市又买了一个铐子。我的手一直是铐子……”落款是3月25日。
王凤娥是如何通过层层关卡送出这封信的,王凤朝至今不知道,但根据第二年又收到的一封信判断,她是通过即将出院的上访者偷偷带出来的。
对王凤娥的信件所写,龙镇公安分局副局长贺宗声接受记者采访时矢口否认,声称“她一路上配合得很好,我们没有必要给她戴铐子,更不可能打她。”
“她没有精神病”
“王凤娥有精神病?不可能,不可能。”《中国财富》记者在开发村采访时,被问及的村民都这样回答。
不仅如此,还有村民告诉记者,王凤娥上访帮了大伙不少忙,一些以前解决不了的问题,经过王凤娥上访得到了解决。
纪元修,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,今年60岁。他告诉记者,四五年前,镇里组织部分农户搞小麦新品种试验田,他家种了15亩,结果到秋天麦穗只长了不到2厘米长,15亩小麦一共收了3000多斤,与往年相比减产2000多斤。他们村当年种了试验田1000多亩,五六十家农户找村委会,村委会不管。就在这时,王凤娥自己花钱雇人把麦子录了像,到市里、省里告状,最终在当年年底前发下来了5万多元减产补助款。“大伙都非常感谢她,每人凑份给了她1000多元。她和这事没关系,但没她告状我们落不着。”纪元修说。
另一位村民说,几年前,202国道征地款迟迟发不下来,也是王凤娥让被征地农户按上手印,她去上访,很快村里领回了30多万元占地款。1997年左右,龙镇政府要修一条长1200米、宽12米的街道,就让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按照每人(不论大人小孩)100元集资,没有人主动交钱,镇政府就从农民卖粮的钱里扣除。后来王凤娥到处告状,镇政府停止了开发村的集资。但其他村的问题至今没有解决。
王凤娥的房东陈秀霞这样评价王凤娥:“人挺讲理,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从来没吵过,没闹过。他常和我唠嗑,我有时还逗她说给她找对象,她也不生气,一点不像有精神病。”
“如果全村的受害者都去告状,就全部是精神病?告状就是精神病,这是诬陷!”开发村一位曾经当过村干部的村民气愤地说。
“2007年我们又被要求种黄豆试验田,几乎家家减产五成,至今快两年了也没个说法。大家都盼着王凤娥早点被放回来,等她给大伙要豆子补助钱呢。”另一位村民说这句话时,眼里噙满了泪水。
当地政府怀疑王凤娥有精神病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呢?记者采访了五大连池市委政法委涉法涉诉信访办公室主任邵骞。邵骞说,王凤娥是老上访户,针对一件大不了的事,她常到村里、镇里无理取闹,加之有精神病史,政府就提出给她做一下精神病鉴定。记者问能否举例说明她无理上访,邵骞说镇里拿钱给她租房子,但她一定要买房子。
邵骞还告诉记者:“和她谈话必须有理有据,心平气和,不然她就骂你。我说话讲究,她来我这里上访从来没有吵过、闹过。”
与杀人狂同住一室
2009年4月23日,《中国财富》记者以王凤娥的表弟身份来到黑龙江省公安厅安康医院,发现病区内房门敞开,住院者可以在病区内自由走动。但病区外,每层楼又有一道铁门,未经允许不得入内。
大约等了十分钟时间,身穿病员服装的王凤娥在一名医护人员陪同下走进接待室。医护人员出去后,一名女警察走进来,一直站在离记者两米远的地方。
王凤娥听王凤朝介绍说记者是老姨的小儿子,她似乎领会了什么,悄悄地说:“我没病,我是因为上访被关到这儿的。和我一样的上访者还有几个人。”
记者提出看一下司法鉴定书和病历,警察说那要找病区主任。王凤娥又在警察的陪同下走回了病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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