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雅医院专家组会诊发现,舒荣花不只有肺部的损害,还出现了相应的肝脏和心肌损害,便采用了支持疗法,进行脏器的保护性治疗。经过20天的住院治疗,舒荣花的病情逐渐平稳,直到痊愈出院。
“溆浦经验”真义
“最早怀疑,最早上报,最早治疗,最早转诊”,刘晓鹏把“溆浦经验”总结为“四宗最”。
他详加解释,“由于经济条件和民众认识所限,禽流感疫情在溆浦防不胜防。我们医院发现时间最早,中间环节最短,从接诊到上报,整个过程用了不到24小时。我们作为县级医院就把工作做到位了,在全国上报的医疗机构当中资历最浅,治疗费花得最少,总共才2万元,而有的医院救治一例人禽流感患者,竟然要花费100多万元。这是我们的特色。”
在雷光华看来,这名来自基层医院的患者能够痊愈,主要取决于医务人员能够及时发现不明原因肺炎的苗头,“临床诊断得早,达菲用得早,这两点很关键”。
北京朝阳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兼ICU主任曹志新以卫生部专家的身份参与了舒荣花的救治,他也支持雷光华的观点,“患者转到湘雅医院时,病情已经度过了发展的最高峰,体温开始下降。主要是因为使用达菲及时,经
验证明,达菲在甲型流感病毒的控制中具有确切疗效,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正属此类。”
而在刘晓鹏看来,“溆浦经验”更像是一场医疗应急体系的民间担当。“医院以前所有的设备都是报废产品,房间的玻璃破碎不堪也没钱维修。科室搞承包,每个科室都是一个利益集团,钱是吃光分光。”改革前的县人民医院已经破落到了极致。
2004年,政府将医院租赁给社会资本,医院才逐步走回发展正轨。“医院还是公有制的,遇到公共卫生事件,同样要承担责任和义务,比如手足口病、三鹿奶粉等事件,政府不给我们任何财政补助,但我们仍然要承担筛查救治任务,所产生的一切费用都要由医院自行承担。”刘晓鹏感到有些吃力,“国家对医院没有投资,接管医院的企业还要交纳租赁费,负担确实很重。”
春寒未尽,刘晓鹏不得不边围着火盆取暖,边向记者细缓讲述“溆浦经验”。在他窗外,一栋由政府投资的、八九层高的县中医院医疗大楼正划破天际。
死因谜团
每个家庭都有两个相似病例,最后的结局都是一生一死。
贺文梅的真实死因,已经在社会争论中湮没成了一个永久谜团。
虽然死亡证明书上清楚地写着死因是“重症肺炎”,但是这一结论最终被她的小女儿彭杰为人禽流感患者这一事实打破,包括她的家人在内的很多人都怀疑,其真实
死因同样是人禽流感。
如果贺文梅母女的病例纯属巧合,那么同样发生在湖南当地的两个回顾性病例,就让原本复杂的疑云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2006年,6岁的欧阳双涛被确诊为人禽流感患者,他的母亲因相同的临床症状,于他发病前几天不治身亡。2005年,9岁的贺俊尧被确诊为当时国内首例人禽流感患者,他的姐姐也符合人禽流感临床症状,先于他1周发病,最终因抢救无效死亡。但是,欧阳双涛的母亲和贺俊尧的姐姐没有被确认为人禽流感患者。
欧阳双涛与贺俊尧的生命最后都在湖南省儿童医院得到拯救,院长祝益民告诉《中国医院院长》记者,“因为两个家庭的第1例病例都没有留下标本,缺少直接证据,等到专家发现每个家庭都有两个相似病例的事实,想要进行排查和证明,人禽流感到底是动物传人还是人传人的时候,已经为时已晚了。”
贺文梅之死
虽然贺文梅没有逃脱劫难,但幸运的是,她的小女儿彭杰最终活了下来。由于感染过禽流感病毒,小彭杰身体的免疫系统比以前变得脆弱,很容易患上感冒、肺炎等感染性疾病。她已经习惯了这些。现在令她和家人苦恼的是,过去救过自己的医院已经不愿意再继续给自己提供治疗,所有的治疗费用也需要由家人来承担。
2008年12月20日,贺文梅和小女儿彭杰从山西孝义市的娘家返回湖南长沙过年。第二天,小彭杰的姑姑请她们母女俩吃饭,地点就设在姑姑家经营鸡鸭生意的摊位前。那天,饭桌上摆着一只完整的土鸡。
12月30日,贺文梅感觉不舒服,白天发烧、晚上咳嗽,便去长沙县人民医院就诊,进行了一些简单治疗。当贺文梅第二次去医院治疗的时候,医生发现她的肺部症状严重,伴有呼吸衰竭的前兆,因此建议她直接到中南大学湘雅医院看急诊。
在湘雅医院急诊科,贺文梅仍然神志清醒,还能下床活动。
但很快病情恶化,在留观室待了不到36小时,便于1月7日中午匆忙离世。这时,她的父母及弟弟刚刚从山西赶到长沙,正在去往湘雅医院的路上。
因为没人带孩子,彭杰一直跟在抢救中的母亲身边。彭杰的姥姥曾对媒体介绍,在湘雅医院时,彭杰已经出现了发烧症状,但是因为母亲在抢救,没有人顾得上孩子,医生也没有注意到母女同时发病的症状,更没有问过活禽接触史。
贺文梅去世后,其家人并没有怀疑医院的治疗存在问题,很快就将贺的尸体火化。家人对贺文梅是否死于人禽流感的疑问产生于小彭杰回到山西之后。
1月11日,彭杰和姥爷姥姥一起回到了山西农村。当天中午,这个2岁的女孩就发烧得很厉害,一直坚持到1月14日下午,被紧急送往孝义市人民医院。因为病情严重,医院建议立即转送汾阳医院,而汾阳医院也不敢接收,建议直接送去太原。当天晚上,彭杰被姥爷、姥姥带到了太原市儿童医院。
“女儿刚刚去世,快救救我的外孙女吧!”彭杰姥爷的一句话,让接诊医生感到“问题很严重”,立刻叮嘱彭杰的家人将其母亲的病历资料取来。医院当天晚上便组织专家会诊,初步诊断为不明原因肺炎。省卫生厅接到医院的报告后,也组织专家会诊,同样诊断为不明原因肺炎,不排除SARS和人禽流感。
1月15日下午,送往国家疾控中心的血样标本检验结果为阳性。两天后,经卫生部专家组会诊,最终被确诊为人禽流感病例,转院至太原市第四人民医院。
太原市第四人民医院是当地最大的传染病医院。医院为彭杰启用了已经封闭6年的非典隔离病区。这个拥有70多张床位的板房建筑是在非典期间紧急修建的,当最后一名非典患者治愈出院后,就再也没有住过患者。
|